2007-07-26

迟到的道别





转眼已经回到家里待业快一周了,总觉得欠着一篇道别的文字心里不能安稳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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堆在房间里的三箱书两箱衣服杂物迟迟没有清理, 不是懒不懒的问题, 只是打开箱子向外拿第一本书的时候忽然迷惑了, 不知道哪里是它的位置, 它从一开始成为我的所有时就属于zj五号楼某间陋室的一角, 一个完全由我安排打扫清理的角落, 而两个月后它又将立在异国的某间陋室某个书架的一角. 那时候忽然觉得,在这个住了二十年每个角落都留下我痕迹的地方, 我却也成了一个过客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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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几乎每天翻一遍毕业前拍的一大堆相片. 系毕业典礼在下沉草坪上的那些是最喜欢的, 无论是风景还是人, 都干净漂亮到不真实.
--那里面有父母的笑脸, 在那么多默默的支持和放心的放手之后, 这一点写在脸上欣慰也许是他们唯一的报酬.
--那里面有恩师们的笑脸, 我一直诚惶诚恐地觉得, 那笑容里更多的是宽容和期待: 在这里的四年, 我觉得最重要的不是学到了多少, 不是那一点列个方程测个系数的技术细节, 而是看到还有多少的未知, 看到个人的智力精力在浩瀚的自然面前是怎样的微乎其微, 而正是这样, 怎样运用这样微乎其微的智力精力需要慎重的斟酌.
--当然最多的还是年轻的笑颜. 那天领了几个奖, 但那并不是重点, 于我来说鼓励的味道大于奖励; 最让我感动的是起身上台的时候, 身边的弟兄们真诚的翘起拇指, 露出温暖的笑容. 那一刹那我觉得, 这些笑容才是最值得珍重的财富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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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毕业的几天, 白天转战在各官僚机构, 夜晚珍惜着和朋友们最后的每分每秒, 每天过着梦游般没日没夜的生活. 最后几天的相聚, 留下的记忆似乎比四年来的大多数时候要鲜活, 也许是因为毕业前的集体爆发, 也许是因为人在夜间就是比较感性吧.

关于离别, 最悲哀的不是永不能相见本身, 也不是思念的煎熬, 而是遗忘. 曾经再真挚,想要永远铭记的情感, 总不免在新的地方,新的人群中,新的压力下,渐渐的褪色,封存. 这是很正常的, 因为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道路要走, 自己的人生要过, 虽然有过精彩的交汇, 我们总不免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. 只希望也许下个月也许五年十年后再见的时候, 还能一如昨日, 对酒当歌, 畅所欲言, 海阔天空.

我得承认自己就是个在这个方面忘性极大的人, 然而就算这样, 也总有许多的片断很难或者说不愿遗忘.
--比如当年夜晚的下沉广场上的6n罐啤酒;
--比如二十岁生日到来时东操上闪烁的星星;
--比如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panda杯应急灯下写满胡言乱语的小便笺纸;
--比如被意外的夜雨困在易初门口广场上看到的黄健翔发飚;
--比如散在紫操的夜风里的村长般的自言自语;
--比如两点的西门鸡翅,烤鱿鱼和北欧神话和西游记的奇妙组合;
--比如在北京的倒数第二夜,悄然落在避风塘外却被怀疑落在通州的细雨;
--比如临行的凌晨,主干道上温暖明亮的街灯;
......

昨天逛书店在旅游指南架上瞥见了北京两个字,心里一紧. 在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, 我已经将心里的一角留在了这个城市. 而看到上面那些"比如"会微笑起来的人们, I left a piece of my heart with you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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